我要結束了. 像寒冬裏互不相識的人 輝煌卻往往等待早夭 我們的天空裡沒有星 在邊疆許多戎馬,許多旅人的篝火 許多馬畔的煙息,落日依舊長 圓.長安遠.阿爾泰山 常年積雪. 如果積雪是偉大的景 靜寂就是偉大的悲劇了 從匈奴的殺伐,鮮卑的金甲 俄韌的彎刀,突厥的蹄風 回紇的號角......中國啊我的歌 透過所有的牆 向您悲沈的低喚 我化裝成苦行僧 托缽去了西藏 在風雲際會的邊疆 只有飛砂長騁才有真實的感覺 年少時奔行於大漠 喜歡風砂迎擊你的胸膛 敝開衣襟,感覺到在阻力中的活著. 年長時你走在沙漠 風砂是一道無形的牆 感覺到背囊重墜 年老時你坐在大漠 天變無盡,時幻時真 風砂狂飆地把你覆蓋掩沒...... 所以就說:古之舞者...... 第一場舞時 有誰看見? 西藏沒有冷漠的笑容 只有什麼都說了的天空 孤寂便是最後的沈默了 我聽到一匹馬受傷的長嘶 在天際. 我說我近楚水而悟 在大風袖裏變更 在漢碑旁體悟堅石 在秦火裏讀書 寫到山窮水盡 居然還有山河錄第十 這就是最後一次械鬥了 長街喋血.我說:誰是子夜裏的領袖 在寒冷如冰的城心 和一個剛相識的人 踏步而去. 我仍是以刀刻一般的懷念 割無盡的青山以及目無餘子的牆 望見古老的高台城 像世界的脊頂;我匍行萬里 笑說天涯.卻見那千山萬山 原來都是宇宙間的一個無情 我就說從典麗寫到荒漠 已完成了一頁橫空的青史 西藏只是悲哀的地點 彷彿加上一些西出陽關 的寒涼.冷月當空 總是有些 胡笳簫索. 我們說分手 走到偏僻處 就是另一生的開始吧. 我在魏晉為清談 妳在竹林為琴 古之白衣人......誰先遇見誰 誰就要先答應 等那書生一生 誰人已舞盡江南柳岸月..... 寫到這裏,或說我借古典還魂 我說不如是借中國吧 或人說我自命為俠 我說誰願俠情只成了古遠的回音? 一點難能的操守便是被抨擊最多的劍 那就讓我死吧 換來一場懷念 有人說怎麼用長安江南自名 我說那是你看不出原因吧 有人說黃河長江怎麼看不見河流 我說那是你心中僅止於一道流水嗎 有人說崑崙峨嵋山不像山 我說我若要寫山 不如寫飛躍千仞 那才是山的動靜...... 有人說不出話來 於是我乘機寫下了武當少林 當然有人看作一部武俠小說 不妨笑的開懷,世事豈願我意? 想天下痴痴錯錯者舉袖遮日 而太陽不獨照一面 城上女牆知道 女牆上的旗桿知道 就算是武俠流傳於民間 首先也得被庸人詬病數十年 那我就想起墨翟的冤悲吧 城樓洒血,寒鴉西盡 為求一點正義兼愛非攻 燒書誅殺,沈冤幾千年 我就趕赴一場冷冽枯寂蒙古吧 魂兮歸來的三招大呼 然後沈沒成了枯寂的磐 最後寫成西藏 彷彿離中原遠了 而我確實從邊塞而來 而我確實從邊塞而來 讓我在唐為詩書 在宋為岳軍 在明為東林 在清為革命 我彷彿有許多要求 因為要把握許明媚 我彷彿有許多獲得 其實更重要的是放棄...... 最後我還是邊塞西風冷的斜陽吧 那悲哀的頭顱擱淺在山外 我讓我曾經傲笑過三山五嶽 不留行於五湖四海 而我曾深烈地愛過 就讓我沈沒吧 再浮現時 又是另一次璀璨的圓 |
|